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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寻（下）
红，是欲望，是生命在狂舞的颜色，是危险在逼近的讯号；
蓝，是忍耐，是灵魂在低吟的颜色，是救赎在浮沉的讯号。
望着画布上肆意地流动的红，慢慢地被高饱和的蓝吞噬，Justin盯着他的未完成作品，被这强烈的色彩包裹着，他的灵魂也游走在色带间。
他大力地向画布甩了一道黑，扔下了手中的笔刷和调色盒。他放弃了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作画，现在的他，丢了魂，失了神。
在匹茨堡的时候，他大多数的创作灵感来自于爱。他那熊熊燃烧的爱，哪怕是得不到Brian的回应，也能点亮生活的一切。像是一座不竭的火山，时刻在爆发，那无穷的生命力。
在纽约的时候，他尝试改变这个沉溺情爱生活万岁的自己，他不再把自己的创作局限于自身的情感，他开始像所有纽约客一样，去关注他人，关注社会，关注历史。他像一个有抱负的艺术家那样思考，从宏大的叙事里切入自己的艺术，在无限的混乱中找到自己的声音，用艺术，去表达他的所思所想所爱。他希望创作出能引起更多人共鸣的，能够战胜时间的伟大作品。
越是倾听外部世界的烦嚣，越是难以倾听内心的声音。
生活被多余的形式榨干，被虚假的社交榨干，被飘渺的名利榨干。
敏感细腻的知觉，渐渐地生锈变钝。
对视觉艺术家而言，宛如被上帝蒙上了双眼。
他发邮件给他的经纪人Emma，把放在房子的作品都转给她保管处理。
就这样结束了十五年的纽约时光，Justin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去哪里重新生活。寻寻觅觅，不知何处可去，何处为家。
他想念匹茨堡，他的亲朋好友，他最难忘的时光。可近乡情怯，他无法想象如何在没有Brian的匹茨堡生活。
推掉了房间，邀几位纽约好友，举办一个简单的欢送派对。
订好回匹茨堡的特价机票，Justin选择独自在房间里，享受在纽约的最后一刻，而且十分Brian式地自我卖醉。半醉间，经纪人Emma给他打了个电话。
“Justin，我要告诉你一个很好很好的消息，也许你会改变离开纽约的决定。”
“什么…… 我听不清……好消息？没错，我是今晚要离开纽约了，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，再也不用去解决我弄出来的烂摊子。”
“不不不，Justin，我很不舍得你好吗？你知道这么多年来，我都很欣赏你的才华和作品，以及你变幻莫测的情绪。我说的好消息是，你给我托管的画，都卖掉了！就短短一星期！”
“什么，卖掉？谁？”
“我把你的画挂到你的网页上，第二天就有一个神秘富豪联系了我，然后没有聊太多，他就把你的作品全买了。真是，你真是个幸运的混蛋，一个有才华的幸运混蛋！”
“就这样？我不知道，这一切太……对了，你知道买家是谁吗？”
“他没有透露太多，只知道收货地址是在爱尔兰的一间酒吧，这家酒吧叫…… 还真是奇怪，这个酒吧名字叫Britin，你什么时候有了个来自爱尔兰的神秘爱慕者。”
Justin愣了很久，酒醒了，那团乱糟糟的麻绳突然松开了，他问了Emma拿了详细的收货地址，现在他知道他要去哪里，他知道他想要做什么。
一路颠簸的旅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Justin厌烦到极致，他告诉自己不要太兴奋，不要期待太高，但他控制不了。长时间的抑郁来了个反弹，Justin现在很高兴，高兴得不真实，令人害怕，他自己也担心下一秒自己的情绪又回到谷底，但他真的无法控制。
在踏进酒吧的前一刻，Justin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，他对着玻璃弄了一下头发。看到玻璃里兴奋的自己，他被吓到了，这一切真实吗？他觉得自己好幼稚好冲动，为什么会觉得对方想见他，还有，自己能再次承受失望吗？
他犹豫了，他不敢进去，他选择在外面抽烟，抽了一根又一根。离开酒吧的客人，奇怪地打量这个烟雾弥漫的异乡怪人。
他一边抽烟，一边在想象着最糟糕的结果，Brian不在这，又或者Brian在这，但却很讨厌他的突然出现，甚至为此发怒……这些场景一次又一次在Justin脑里演习，他最后厌烦了自己无休止的悲观幻想，他烟也抽没了，他扔掉最后一个烟头，走进了酒吧。
这间酒吧的气氛太奇怪了，老土的装潢却挂着他离经叛道的画作，而且顾客全是一些典型的爱尔兰老酒鬼。他四处观望，都找不到Brian，甚至一些特别的Brian痕迹。
他坐在了吧台边，喝了上一个顾客留下的啤酒，刚才抽太多的烟，他现在已经很渴很缺水。
他很想酒保快点出现，并不是他很想喝酒，尽管他很渴，而是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。
Brian觉得眼前这个背影是幻觉，是梦，是自己过度思念的臆想。
逃离匹兹堡后，Brian除了打理这间酒吧外，他花大多数的时间在独处。他开始写点东西，有时候是别人对话中几个简单的词，有时候是一些回忆，纯粹是情绪的发泄，到后来，这些文字记录，都围绕着眼前的这个美丽得荒唐的幻影。
一条无形的线，牵引着灵魂出窍的Brian靠近这个美丽幻影。慢慢地，越接近，幻像越真实。他自然而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同时也给对方倒了一杯酒。
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杯酒，而是用Brian最熟悉的眼神看着他。
Brian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个幻像，哪怕触摸的一瞬间一切都灰飞烟灭。
当他的手碰着他的手时，他们知道，所寻的一切，就在眼前。
【注】终于进行了二次修改，结局很难写出自己满意的版本…… A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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