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bBa

QAF | 猜·情·寻 | BJ

第三章 寻（中）

Brian从未打算过“寻根”。没错，他是爱尔兰裔美国人。但除了他那爱尔兰式酗酒习惯和虔诚信奉天主教的母亲外，Brian并不觉得自己和父母的故乡爱尔兰有什么关系。

奇怪的是，这一趟漫长的飞行中，Brian做了很多与故乡相关的梦。他梦见年轻时生活在小镇的母亲与女伴们在田间追逐嬉戏；母亲在教堂里一边祈祷，一边与她的弟弟妹妹开小差…… 这些“不切实际”的想象，是由母亲泛黄的旧照片和她与故乡友人的信件凑拼而来的。因为母亲很少与家人讲述关于她过去的故事。

他自此始终都不了解他的母亲，但他母亲也没有向孩子们敞开心扉。Brian记得，有一次，他偷偷地看母亲放在梳妆台上的信件，那算是青春期后，Brian为数不多与母亲“交流”的时刻。

“你无法想象我在这有多孤独，我所爱的人都不在这，我不知道怎么去填补这份空虚感。我感觉自己是这个家庭和这个社会的透明人。只有每周的礼拜时光，让我找回在家乡的感觉，让我感受到一丝的温暖与安抚。但其他时间，我希望逃离这乱糟糟的家庭，我憎恨那个只会喝酒打人的丈夫，我甚至讨厌我的孩子……” 从那时起，Brian就不相信“母爱无私”这些屁话。

他揣着母亲的十字项链，他想把这令人恶心的遗物，扔出机外。

他的愤怒没有持续太久，他情绪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。是的，他痛恨母亲的冰冷，漠不关心，但他同时，他又对缠绕母亲大半辈子的孤独深有体会。他开始同情他的母亲。Brian讨厌这样的自己，同情他人不是Brian Kinney会做的事，那是Emmett 的强项，他讨厌自己像个pussy那样思考。他只想赶快下机，完成这个任务，然后回匹茨堡继续他放浪形骸的生活。

Brian自己也没想到，他竟然会享受这在教堂的安静一刻。他凝视着这些带点掉漆的壁画，略显残旧的木凳，他甚至望着教堂中央的十字发呆，但他不是在想关于宗教的故事，他想知道母亲祈祷或者忏悔时，会说些什么。

神父的出现，打破了肃静的气氛，Brian把十字项链交给他，简略地解释一下就匆匆地离开教堂。

他任务完成了，他正式和母亲说永别了，他马上能回到正常状态。离开教堂后，Brian感受不到“如释重负”，他感觉自己的胃绞成了一团。他走到了一个堆满废弃物的小巷，他拿起棍子，用力地砸这些破碎品，他只想破坏一切，把一切都打碎。

一轮疯狂的暴力发泄后，Brian回过神，疲惫地坐在地上，抽了几根烟，这一切终于烟销魂散了。

他走进了最近的一间酒吧，50年后的Woody应该都比这个地方有意思，这里坐满一些白头酒鬼，而且都异性恋得不能再异性恋。但他是在太想喝酒了，他坐在吧台边，点了一杯又一杯威士忌。晚上九点未到，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客人。酒吧老板，和他的顾客一样，有一点历史了，成为第一个和Brian搭话的人：“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晚还在喝酒的顾客。”

“我也很久，不对，我从未见过这么早就没人的酒吧。”Brian有点醉醺醺地答。

“是的，哪里还有这种老掉牙的酒吧，我经营了这里快五十年，我的顾客呢，越来越老也越来越少。你知道的，人老了，不在这喝酒打发时间，就被上帝找上了。这个星期，老Bob都没来，我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心里默默为老Bob祈祷，愿他安息。”

“一场死亡接一场的死亡，为什么我最近的生活都和死亡有关。”

“这就是生活，你们年轻人也要早点适应。事实上，我这个老头，也应该认命，把这个酒吧卖掉，过最后几年安逸的生活。”

“听起来不太算是一笔好交易，你这，也挺难卖出个好价钱。”Brian就是醉了，他的商业直觉依然很敏锐。

“也没办法，这个地方，这几年经济也不好。只要有人接手，我都可以了。”

Brian再次环顾一些这个老酒吧，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自己刚在崩溃的边缘走了一趟，他居然喜欢这个破酒吧。

他掏出了支票夹，写了一个让酒吧老板满意的数字，盘下了这个酒吧。

他觉得他可以留在这，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生活多久。但至少现在，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，找到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，一种安静的，没有顾忌的生活，也许他能在这，在这搞明白自己的感受。他觉得他生命的前半部分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纠缠不清的麻绳，他需要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，去慢慢解开他的心结。

他交代了Cynthia和Theodore好好打理他的生意，然后他和所有匹茨堡的人切断了联系。